評論讀者投書政經交鋒

投書：我那穿納粹服的學弟又讓大家上了一課

冼翰宇 2025年04月22日 00:00:00

宋建樑明知納粹的過往卻仍深深著迷而無法自拔者，便是體現了人類最醜陋——野蠻、反文明的一面。（張哲偉攝）

罷免李坤城案領銜人宋建樑近日躍上媒體版面，原因是他涉入「幽靈連署」遭新北地檢約談，在移送複訊時竟做出納粹禮的動作，左手臂還披上「卐」字臂章，不只國人看傻眼，甚至還驚動德國及以色列駐台單位。

尷尬的是，當被問到是否擔心遭到黨紀處分時，宋建樑竟反酸：「憑什麼開除我？一堆人舔共舔成那樣都沒被開除了！」中國國民黨主席朱立倫第一時間受訪時並未譴責該言行，而是稱該青年是在反諷民進黨的獨裁、反對「綠共」暴政，過了一天發現苗頭不對，才終於改以嚴正的口吻給予指責。

只是，用反共的納粹、法西斯符號來諷刺所謂的「綠共」，一下喊著反獨裁、反「綠共」，一下又與中共、法西斯眉來眼去，國民黨的立場究竟為何，一時之間實在讓人摸不著頭緒。

這也不是國民黨第一次被法西斯的陰影籠罩，不僅過去曾與納粹德國軍事顧問團合作，美國漢學家魏斐德（Frederic Evans Wakeman, Jr.）也將蔣介石的以黨領政稱為「儒家法西斯主義」。

在剛解嚴不久的台灣，由王明輝、陳明章和林暐哲等人組成的音樂團體「黑名單工作室」，1989年發行的《抓狂歌》專輯裡收錄的「台灣最後一首禁歌」——〈民主阿草〉，曲末將〈中華民國國歌〉與希特勒最欣賞的德國作曲家華格納的〈女武神序曲〉進行混音，背後想傳達的意義不言可喻。

放眼催生龐克音樂文化的英國，儘管有像衝擊合唱團（The Clash）等標舉反法西斯並為左翼、民權運動發聲的樂團，但當中仍有若干與白人至上主義、英國「國民陣線」（National Front）扯上關聯。這當中有的是出自無知，有的則是真心認同那些極端右翼的主張。

以前者來說，部分挪用「卐」字符號的團體或個人，因為缺乏對該符號的理解，以為那象徵對體制的反叛，而世人對他們使用相關符碼的行徑顯露出的嫌惡，則助長了他們自認的「成功」。一直要到他們對這段歷史有了認識，就像美國龐克音樂人 Lars Frederiksen 日後的自白，如果是今天的他，不論目的為何都是絕對不會使用的。

宋建樑則是屬於後者。筆者就讀高中時，就知道同校國中部有這麼一位迷戀黨國與威權的學弟，也就是他聲稱的堅守「反共、國家統一、民族偉大復興」的主張。類似這種明知納粹的過往卻仍深深著迷而無法自拔者，則是體現了人類最醜陋——野蠻、反文明的一面。

相較於國民黨的進退失據，綠營則是急著將當今的國民黨與法西斯主義連結，稱他們是「納粹啦啦隊」。這樣過於簡化的論述同樣也有其危險性，除了可能讓「對手」的缺點失焦，同時也會讓民眾低估法西斯暴政對世界造成的影響。

就像美國近年來不乏左派人士經常批評川普為法西斯主義者，專長於研究法西斯意識形態的英國政治理論家 Roger Griffin 就指出，即便川普展露出法西斯的部分特徵，但對於一些核心觀點是持反對立場的；任教於美國普林斯頓大學的政治哲學家 Jan-Werner Müller 也認為，無需透過「法西斯」的標籤也能清楚闡述川普對民主的危害。

可幸的是，綠藍白最終還是能夠同聲譴責極端主義，反映台灣社會最起碼對反人類的惡行還是能夠有基本共識。作為有話語權的政客，與其見獵心喜拿著標籤互貼，多花點心思把握機會教育公眾，才能避免下一個「光復高中事件」和「宋建樑事件」。

※作者為旅英台灣人，倫敦大學金匠學院文化研究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