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讀者投書政經交鋒

投書：中國威權體制帶來的財富能有多久

邱志偉 2025年01月06日 07:00:00

中國外資減少的原因眾多，除了中國經濟增速放緩，還包括政治風險增加、政策缺乏穩定性，以及勞動力成本上升等問題。（美聯社）

在我國解嚴前，我國政府受利於剛經歷經濟改革的背景，蔣經國藉著政治集中的力量，快速推動基礎建設和工業化，促使台灣在短短幾十年內成功實現了現代化。當這些回憶勾起人們對「威權統治下的經濟繁榮」的懷念時，不禁要問，這種政治體制帶來的經濟好處究竟能持續多久？在政治經濟學當中，若一個國家具有資本主義市場經濟的同時，政府體系卻仍帶有威權色彩，則稱其為威權資本主義國家，而俄羅斯與中國則是典型案例。

普丁在2000年開始掌權時，俄羅斯恰逢天然氣價格持續成長五倍的環境下，使俄羅斯經濟迅速擺脫困境，此階段的經濟增長率達到每年7%左右，國家財政儲備增加，貧困率下降，社會福利顯著改善。作為歐盟天然氣的供應者，當時俄羅斯與歐盟關係緊密，普丁更曾被時任德國總理稱為「不折不扣的民主派」。這一時期，西方世界普遍認為，隨著經濟的穩定與繁榮，俄羅斯的政治體制有可能逐步向民主化靠攏。

類似的情況也出現在中國，中國曾憑藉出口導向型經濟政策和國家主導的資本積累，在短時間內取得了令人矚目的經濟成就。西方世界對於中國經濟的快速崛起，同樣抱有樂觀態度，認為經濟繁榮將促進政治開放，進而推動民主化進程。中國與俄羅斯當時能有如此成績主要仰賴於威權體制的政策執行效率，免去民主體制國家中形成決策時可能會面對在野黨反對，抑或是在通過相關法案時需要等待行政與立法部門朝野協商的討論過程。

威權體制雖能在短期內集中資源並提高政策執行效率，但缺乏透明性與包容性，導致資源錯配與制度僵化，限制了長期發展的空間。此外，這些繁榮往往建立在脆弱的信任基礎上。由於威權體制缺乏透明性與法治保障，使外資在面臨政策變化或市場干預時，無法獲得完全信任當地政府。俄羅斯便是明顯的例子，在2014年吞併克里米亞後，西方國家對俄實施嚴厲制裁，大量外資企業撤出，導致資本外流和經濟衰退。同樣地，中國近年的國家控制加劇，對私營企業的嚴格管控，讓外資信心大幅下滑。例如，蘋果、三星等企業已逐步將生產線轉移至越南與印度，以避免過度依賴中國市場。根據中國商務部公布的資料，2024年上半年中國吸引的外國直接投資（FDI）金額為4989.1億元人民幣，同比大幅下降29.1%。這一減少幅度反映了外資對中國市場信心的顯著下滑。即使在製造業與高技術製造業中仍有小幅增長，但整體外資環境不如以往熱烈。

外資減少的原因眾多，除了中國經濟增速放緩，如2022年經濟成長率僅3%，2023年僅5.2%，還包括政治風險增加、政策缺乏穩定性，以及勞動力成本上升等問題，讓投資者對中國政策的可預測性產生疑慮。

而相較下，台灣憑藉透明的法治環境與穩定的市場規則，就能穩定吸引外資流入。國際投資者對台灣的信任，不僅來自技術優勢，更來自民主制度下政策的可預測性與法治保障。從俄羅斯與中國的案例來看，威權體制雖能在短期內創造繁榮，但長期卻面臨資本信任與結構性韌性不足的困境，外資的撤離與信心減弱，是對威權資本主義的明確警訊。民主國家憑藉法治保障與政策穩定性，為投資者提供了更安全的環境，誰能得到投資者的信任，誰才能推動經濟成長。

※作者為立法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