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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濠仲專欄：翁曉玲是「小題大作」還是「無事生非」

李濠仲 2025年02月27日 07:00:00

翁曉玲對曹興誠的捐款指控，意義上終究連一名國會議員於政治上的「小題大作」都算不上。（資料照片／攝影：王侑聖）

2013年6月，《華盛頓郵報》和《衛報》相繼揭露美國聯邦政府長期從Google、Facebook等網路平台秘密蒐集外國人訊息，目的是為掌握國家安全威脅。消息曝光，輿論嘩然，這項長達六年的監控計畫雖然確實是經立法授權，但仍引起諸多公民團體（尤其是自由派人士）強烈反彈。

這項監控行動的背景，始於911事件後，美國國會通過了《愛國者法案》（第215條），授權了行政部門得以追蹤、蒐集境外人士的訊息資料（主要從Google、Facebook等）。而不只設於參議院的監督委員會知情，聯邦法官也同意在「憲法第四修正案」保障下，行政部門有其搜索權。但顯然當時很多人不知道這一立法的真實操作，直到看了《華郵》、《衛報》的報導，才發現恐怕事態嚴重。

儘管針對《愛國者法案》下的監控行動另有制衡機制，但當時批評者主要認為，如果美國自己都在執行如此大規模的監控計畫，它有什麼立場去批評那些不尊重人權的獨裁國家？尤其，當時適逢歐巴馬準備和習近平會晤，屆時要怎麼提出他對中國人權的關切？又歐巴馬信誓旦旦要結束「反恐戰爭」，卻在任內持續進行大規模海外監控，是否意味自己反而超越了前任小布希的反恐力度？

這一新聞內幕，自然再再凸顯出美國的矛盾，進而，擁有情報監督權的國會議員中，有幾位便公開表示對於政府蒐集資料的範圍，已讓他們感到很不舒服。後續相關報導，且指向正因為某些掌握機密文件的情報官員，因為不滿政府越權行為，才會將這些文件透露給媒體。

而儘管直到媒體揭露當下，並沒任何證據顯示政府監控資訊有遭濫用情節，亦仍在社會上引起軒然大波，歐巴馬政府還因此被批評沒有格守美國的價值觀。

事實上，早在新聞見報前，很長一段時間以來，美國社會對此早有一些風聲傳言，只是一來難以證實，二者，當時在911陰影下，「立法的黑暗面」經常直接被忽略。當媒體揭露此事，則有法律學者（埃默里大學法學教授查爾斯·沙諾／Charles A. Shanor )以「小題大作」（Making a Mountain Out of a Digital Molehill）形容。不過，就「微式政治」（The Politics of Small Things）角度，這倒是一個經由小風波有效促成一場政治變革（辯論）的示範，例如因為這一爭論所帶動美國各界對政府如此大規模監控是否妥當的激辯，以及重新審視它是否已衝擊到美國的核心價值。那麼，即使有政客、媒體將其視之為「小題大作」，它對社會進步還是帶來了正面意義。

問題是，小題大作是一回事，美式諺語另有一句「無事生非」（Much ado about nothing）。通常兩者應用上有時並沒有太明顯區隔，但前者至多是把小事情放大，後者則是對不存在（或者根本沒有意義）的事大驚小怪。比較起來，「無事生非」又比「小題大作」帶有更大的負面解釋。紐約大學社會科學院教授卡爾霍恩曾寫到：如果民主不能在日常生活的細節中體現出來，那麼，此一民主模式就無法建立人民真正嚮往的社會。這句話講得就是「微式政治」的意義，同時也為政治上經常的「小題大作」賦予了正面解讀。至於「無事生非」，那對政治、民主來說，就幾乎沒有半點必要性了。

《華郵》、《衛報》的內幕報導，雖然被沙諾稱為小題大作，卻是對一民主社會發出了重要警醒，因此絕非「無事生非」。

以此為鑑，我們看到了國民黨立委翁曉玲近來對立委監督職責的行為表現，受到很大關注部分，在他指控曹興誠當年食言未捐款給清華大學，接著便捲起一波關於捐款羅生門的風波，而這與國會立委監督何干？與國政何干？後有媒體報導（《上報》），國民黨主席朱立倫在例行召開的立法實務研討會議上，特別提醒「沒有選舉的不分區立委別再鬧事，不要只顧自己的感受，否則就會給外界見縫插針、做負面新聞的機會。」總結朱立倫上述一段話，不正是提醒自家不分區立委別「無事生非」。雖然沒有特別點名，但以近來可見的新聞報導，翁曉玲對曹興誠的捐款指控，似乎很符合以上描述，畢竟，其言言之鑿鑿，意義上，終究連一名國會議員於政治上的「小題大作」都算不上。

※作者為《上報》主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