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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濠仲專欄：當美國人只要川普拯救美國就夠了

李濠仲 2025年02月25日 07:00:00

與其說，川普正在打造一個「保守」的美國，又或者，他只是承接這樣一個美國，然後以現實行事取得彼此共鳴而已。（美聯社）

2020年拜登取川普而代之，數個月後（2021年6月），皮耶研究中心發布報告，顯示儘管大多數美國人對整體政治體系仍感到憂心，但自川普過渡到拜登，最大的不同就是美國海外形象回升。

皮耶那份民調主要聚焦美國12個東西盟友，計有英、法、加拿大和日韓等等。那是一份以外國人視角評價美國的調查，並對比出前一年（川普執政期間）這12國民眾僅34%對美國抱持好感，隔年（拜登上台後），比例便大幅增加到62%。其中原因，除了拜登人格特質和川普有著鮮明對比外，拜登「基於規則的國際秩序」之說，也確實讓外國人比較安心，極少數人會以傲慢或危險形容拜登，那些詞彙卻常被冠在川普頭上。

雖然拜登不若川普經常標舉要讓美國強大，但盟邦穩固，對拜登來說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開局。另一方面，同一時間美國人自己對拜登的認可度也有54%的水準。

不過，就在拜登獲得外國人高評價的半年後，他卻在阿富汗撤軍一事上徹底搞砸了自己。雖然當時有超過半數美國人認為美軍自阿富汗撤軍是正確決定，惟過程出現諸多紊亂、倉皇，甚至導致美軍像是「敗陣」一般的樣態，遂使得美國人反而回過頭大肆批評拜登，短短兩個月，拜登支持度就跌了超過6個百分點，更糟的是，自此幾乎一厥不振，初期應對Covid-19獲得的掌聲，也都被撤軍的噓聲掩蓋。

偏偏，那樣的撤軍恐怕不只打擊了拜登的執政，當美軍在阿富汗狼狽離開的畫面傳回國內，加上後續阿富汗陷入的亂局，更一併衝擊了美國人的心理，尤其造成了一種美國人的挫敗感。於是，我們也看到了這樣的一個平行時空，即一方面，外國人對拜登執政的美國整體評價有超過六成持正面態度，另一方面，（蓋洛普民調）拜登任職期間，卻也有超過六成美國人對當今美國在世界上的地位感到不滿意。

而當我們以為美國人認為美國國際地位（影響力）下滑，應該會盡可能想扳回一城時，現實情況是，經拜登國際上好感度最高的2021年、阿富汗撤軍導致美國總統威信下挫的2022年，到2023年3月根據蓋洛普呈現出的態勢卻是：希望美國在世界事務中扮演重要角色的美國人愈來愈少。

儘管那份民調指出，仍有65%的美國人希望美國在世界事務中發揮領導作用（20%）或主要作用（45%），但相比2017年的72%、2019年的69%，趨勢確實出現下滑。又其中，以黨派劃分，共和黨人的比例（61%）更遠低於民主黨人（75%）。這自然也解釋了何以美國在援助烏克蘭事務上會存在高度的黨派分岐。

2023年3月這份民調，無庸置疑成了川普當時二次競選時的重要參考。也就是說，他是在一個美國人對美國於世界事務中發揮領導作用期待走降，及共和黨人降得更多的背景下成功爭取連任，那麼，他今天當選後的治國內容，必然會去回應，或說繼續吻合這一氛圍。於是，就算眼前（尤其聯合國體系）開始出現諸多關於美國正在拋棄多邊主義的評析，一者，這可能也左右不了川普對國際事務的態度；二者，美國人自己對這樣的「警訊」，究竟還有多大的在乎？

「美國優先」是否意味著「美國孤立」？這是川普這次重返白宮，非常多評論所關心的面向，問題在於，川普從第一任內，就不斷試圖在驗證一套假說：美國無須培養盟友就能生存發展。否則，他也不會完全不在乎之前那些顯示他不受外國（盟友）民眾信任的民調數字。第二任迄今表現，看來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只是他的「保守傾向」，除了可能來自個人價值觀、世界觀外，背後或也有美國自身環境使然。

假設再對照2023年9月芝加哥全球事務委員會另一份民調，其中關於美國在世界角色的態度變化，最明顯就是今天大多數美國千禧世代和Z世代，都不再認為美國是一個必然比其他人更偉大的國家。過去，相信「美國例外論」的沉默世代（1928~1945）、嬰兒潮世代（1946~1964），乃至X世代，確實曾共同促成美國在國際事務上發揮積極作用，而今，千禧世代和Z世代已愈來愈不認為有所謂的美國優越性，他們當然也就不會那麼堅信美國應該在國際秩序上扮演絕對領導地位。

與其說，川普正在打造一個「保守」的美國，又或者，他只是承接這樣一個美國，然後以現實行事取得彼此共鳴而已。

※作者為《上報》主筆